王姨娘深深盯着乔伊灵，语气幽幽，“乔小姐到底想说什么，还请直言。我们母女都是傻的，听不懂乔小姐这绕来绕去的话。”

“你们不傻。我的话你们也都听得懂。想来这些年你们是早就有所怀疑吧，是杨芸嫦做的。杨芸嫦害死了你的儿子，你的弟弟。”

“证据呢？要是随便来一句，谁谁谁是杀人凶手，那还要官府做什么？”杨云娥歪着头，笑嘻嘻地开口。

“我外婆啊。你方才不是问我杨芸嫦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下毒，而是跑去给我外婆下毒。这就是原因。杨芸嫦将你才出生没多久的弟弟抱到灵安寺后面的一条小河，亲手将他溺死。我外婆看到了这一切，后来我外婆将事情告诉了你父亲。”

王姨娘厉声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死都不信你说的！好，是杨芸嫦害死我儿子，其实我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怀疑，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这点暂时不说，我不信老爷要是知道杨芸嫦害死我的儿子，他会无动于衷，这么多年都没有让杨芸嫦付出代价！我不信！我不信！”

乔伊灵如玉的素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开口，“两位可别告诉我，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的丈夫、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姨娘和杨云娥沉默了，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老爷（父亲）是个最自私自利的人，应该说在那个男人眼里除了他自己，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但是这时候王姨娘和杨云娥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杨云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父亲没理由包庇杨芸嫦。杨芸嫦害死弟弟时，她还那么小，也没给父亲带来什么好处。父亲怎么可能容忍杨芸嫦害死弟弟，却不让杨芸嫦付出代价呢。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乔伊灵忽然笑了，“杨二小姐你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吗？你相信是杨芸嫦害死了你弟弟，其实你一直都相信。至于你好奇、或者说你用来自欺欺人的理由，我可以为你解释。因为杨芸嫦的死去的母亲手里握有你父亲的把柄。杨芸嫦的母亲临死前将把柄交给了杨芸嫦。后面的话不需要我说了，你应该也懂了吧。杨芸嫦就是用那些把柄保全了自己。”

王姨娘和杨云娥呆若木鸡。这一刻，她们竟然没有一点怀疑，她们全都信了乔伊灵的话。

王姨娘忽然想起在儿子死的那段日子，老爷对杨芸嫦可以说是厌恶至极，只用厌恶来形容似乎有些不恰当，甚至可以说是恨。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老爷当然恨杨芸嫦了！因为是杨芸嫦害死了他的儿子，手里还握着他的把柄，令他不能不投鼠忌器！

哈哈——哈哈哈——

王姨娘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怪异极了。

“你告诉我们这事是想做什么？你是想借刀杀人，借我们的手弄死杨芸嫦？”杨云娥忽然道。

王姨娘抓住杨云娥的手，如同护崽的母老虎，死死看着乔伊灵，“乔小姐，我们感激你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我是烂命一条，但是我不能让我唯一剩下的女儿冒险。我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其他的了。等到娥儿嫁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跟杨芸嫦同归于尽！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对杨芸嫦出手，我的女儿也是。”

“嗯。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要为杨二小姐找丈夫吗？给你们一个忠告，为杨二小姐找丈夫，记得要找有孩子的，并且不需要妻子生育的。要不然杨二小姐婚后的日子怕是会很不好过。”

轰隆——

无数惊雷在王姨娘和杨云娥耳边炸响。

王姨娘惊得牙齿上下打颤，“乔小姐你未免太过分了！我的女儿是黄花大闺女，她就算只是杨家的庶女，也万万不会直接嫁过去就给人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的女儿嘛！”

乔伊灵看向杨云娥的眼神有些同情，她被杨芸嫦算计的真是一无所有，但是偏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羞辱你们的意思。我刚才说的是对杨二小姐最好的选择。其实两位也猜到我的意思了，不是吗？杨二小姐已经不能生育了，她不嫁给一个有了孩子，并且不需要妻子生育的丈夫，杨二小姐以后的日子能怎么过？”

就是现代，大多数人还保持着必须要有子嗣的想法。重男轻女这样的家庭不少。就是比较开放的家庭，不拘男女，但是最起码也得有个孩子，男女不论。不想要孩子的家庭，有！那是丁克家族，但那毕竟是少之又少。现代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古代了。

“不可能！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能生育！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前段时间，娥儿才看过大夫，要是娥儿不能生育，大夫怎么会不说！”王姨娘拼命摇头，她的话不知是说给乔伊灵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济仁堂的朱大夫是吧。杨家人生病找的一直都是回春堂的朱大夫。杨芸嫦的母亲对朱大夫有救了全家性命的大恩。杨芸嫦的母亲临死前恳求朱大夫一定要好好照看杨芸嫦姐弟。所以朱大夫很自然地就成了杨芸嫦的人了。那位朱大夫可是帮杨芸嫦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比如给杨二小姐你下了差不多十年的绝子药。”

杨云娥脸色煞白，呆如木鸡。她信了，她信了乔伊灵的话，乔伊灵没有必要骗她不是吗？况且这谎言未免太容易拆穿了，只要她出去随便找个大夫问问就能得到答案，一个她根本承受不起的答案。

“不会的！不会的！娥儿，这一定是假的。你别信！你别信啊！”王姨娘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她只能不停地麻痹自己，也同样麻痹着自己的女儿。

“姨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都信了，你为何不信呢？乔小姐你赢了，我弟弟死了，而我也被杨芸嫦毁了一辈子。杨芸嫦不死，我怕是连眼睛都闭不上啊！”杨云娥阴测测地开口，双眼射出幽暗的光芒。

乔伊灵扯了扯嘴角，她算是赢了吧，但是看着这些人她心里还蛮不是滋味儿的。

“杨二小姐别以为自己有多苦，被杨芸嫦害了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诺，杨家后宅几乎就没人逃过被害的命运。”乔伊灵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放到桌上。

杨云娥机械地拿过桌上的纸，王姨娘也凑过去一起看。

可能是觉得这两人看太慢了，乔伊灵开始说给杨云娥和王姨娘听，“江姨娘有个儿子白白胖胖，活泼可爱，那才五岁的孩子，杨芸嫦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害死了那才五岁的孩子。有那位朱大夫帮忙，死因当然是被掩藏下来了。杨大人有一位十分宠爱的舞姬，可是渐渐的那舞姬不得宠了。我想两位应该对她也有印象吧，因为那舞姬白皙的脸上长满了斑点。一个没有了美貌的女子，她的下场只有一个，自然是被弃之敝履了。还有孙姨娘她怀着孩子，原本怀相好好的，但是莫名其妙没了孩子，那孩子是杨芸嫦买通了孙姨娘身边的婢女，每天都暗暗给孙姨娘下红花等活血落胎之物。没了孩子的孙姨娘伤心难过地渐渐丧失理智，据说她已经疯了是吧。还有很多很多，让我一下子说完，还真的说不完。”

眼里看着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字，耳边响着乔伊灵的声音，王姨娘和杨云娥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