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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被追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突厥人居然硬生生杀入阵中,吐迷度目眦欲裂,又惊又怒,挥舞弯刀大声嘶吼催促族人:“顶住!顶住!吾等便是尽皆战死于此,亦不能让突厥人突破过去,否则吾等之妻儿老小,尽遭屠戮矣!”
他深知眼前这些突厥精锐的战力,一旦被他们突入阵中,以回纥人的能力唯有引颈就戮的份儿,只有将其挡在阵列之外,才能与随后杀来的唐军两面夹击,将突厥人彻底歼灭。
回纥人也深知今日绝不能让突厥人逃掉,纷纷振奋士气,悍不畏死的抵挡突厥人的攻势。
双方就在阿拉沟口这块方寸之地,展开血腥残酷之绞杀,片刻之间,便死伤枕藉,血流成河。
回纥人固然步入突厥人精锐,却也有着顽强勇猛之风格,此刻怀着必死之心爆发出极强之战斗力,居然堪堪挡住了突厥人的突袭。
阿史那贺鲁远远便听到吐迷度的喊声,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过去给这个奸贼爆头!
他不以为自己让回纥人守沟口是想要以后将回纥人拉拢到自己一边以对抗乙毗射匮可汗,而是觉得老子体谅你们回纥人故而予以善待,不用你们冲锋陷阵枉死,结果回纥人却忘恩负义狠狠给他一个背刺,简直罪无可恕,千刀万剐亦难消心头之恨!
回头看看自己的后阵已经彻底乱套,被敌人冲击得七零八落,心中愈发忧心如焚,大喊道:“冲过去!冲过去!”
率领自己的亲兵继续往前猛冲。
杀了一会儿,身边一个亲兵忽然回头瞅了一眼,然后趁着阿史那贺鲁砍翻一个回纥人的当口,大声道:“将军,后边追杀过来的似乎不是唐军啊?”
突厥与大唐连年战争,即便如今大唐将漠北纳入版图之内,可突厥人从未真正屈服。
这么多年仗打下来,双方对于彼此非常了解,身后的追兵无论队列风格、军装服饰都大大有别于唐军,便是寻常的突厥兵卒亦能够轻易分辨。
只不过先前仓惶之间只顾着逃跑,并未留意这些细节,这会儿方才有所察觉……
阿史那贺鲁愣了一下,略微放缓速度,让身后的兵卒冲到前头,自己则缓了一口气,然后回头张望。
待见到那形状独特的带着护面的兜鍪,风格鲜明的弯刀圆盾……
阿史那贺鲁脑袋转不过来,觉得自己有些方——这不是阿拉伯骑兵么?!
阿拉伯人入寇西域以来虽然长驱直入,但西域实在是太过广袤,直至眼下阿拉伯人也只是挺进至弓月城一线,正与安西军对峙。而此地非但距离弓月城远达数百里,尤为重要的是中间隔着伊犁水,更有高耸入云的天山,他们是如何绕过唐军驻守的城池关隘一路抵达此地?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阿拉伯人正在与大唐打仗啊!
怎地阿拉伯骑兵却帮助右屯卫攻击自己?
这一刻,素来自诩足智多谋的阿史那贺鲁在风雪之中凌乱,他既没想到回纥人回临阵反水给自己狠狠一击背刺,更想不通阿拉伯人怎地出现在此地,且帮着右屯卫追杀自己……
到底什么情况?!
阿拉沟一侧的山岭之上。
两万右屯卫兵卒已经集结完毕,刀出鞘箭上弦,震天雷都挂在腰间,火枪也已经装填完毕,阵容齐整杀气腾腾,只等着一声令下便翻越面前的山梁,冲入另一面的山沟之中,将敌寇杀得落花流水。
斥候往来不休,不断的将阿拉沟中的消息传递回来。
房俊手摁腰刀,立在一株高耸的云杉之下,面容冷峻,双目灼灼,风雪鼓荡肆虐,吹动披风猎猎作响,却不能撼动其身躯分毫。
渊渟岳峙,气度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