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江北之汉口,是一座商业兴隆的大镇,南来北往的车船在此屯转。苏杭的锦绣、鱼盐溯江而上,川蜀的富商大贾在此开埠,南来的夷人夷货交流互通,北下的镖师迁客在此云集。而湖广地区本身又是鱼米丰盈之乡,加之汉水在此入江,正可谓是八方通衢,得天独厚。
一座临江而建的酒楼,座无虚席。楼名:“江山月”,不远处便是闻名天下的黄鹤楼。
“好楼,好名,楼倚江山,闻名天下。”刚上楼入座的一青衣长者赞道,眼神里的安详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与他一同上楼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目光深邃、身形矫健。女的二十多岁,明眸皓齿、举止大方,几缕乌丝从额头垂下,不时擦过眼帘,隐约现着几许忧伤。
凳子还是热的,显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后面再上来的恐怕要站着了。
“美酒、美景,酒邀黄鹤,对景笙歌。”那美貌女子道,手上已是端起了酒碗,准备往嘴里递的时候才想起这酒保还没过来招呼,碗里哪里有酒。遂自失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喊店小二,却被右手坐的那男子喊了。她也就住了口,眼光瞥见那青衣长者的耳朵动了几下,耳郭朝着江边。
江边有什么?琴声。那隐隐飘过来的琴声,可不正是《梅花引》么?那可是义父最钟爱的曲子,怪不得刚坐下就竖起耳朵听了。
“来了来了”,酒保飞快地过来斟了酒。
“哈哈……燕儿对得好!来,咱爷俩干了。”那青衣长者似乎顷刻间对这琴声不感兴趣了,犹在回味着“好楼,好名,楼倚江山,闻名天下”与“美酒、美景,酒邀黄鹤,对景笙歌”的“绝配”。
“义父,来!”那叫燕儿的女子答道,举碗一饮而尽。以她的冰雪聪明,当然知道这等曲艺,是入不了义父的“法耳”的,更何况,以身旁这位师哥的造诣,虽说不能望师傅项背,但其琴技却也足与这江边弹琴者一较高低。
同桌的义父和两位师兄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燕儿大碗喝酒、大声说话的举止,丝毫不以为意,倒是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特别是这叫燕儿的女子清脆的声音,恍似百灵歌唱,更让人不绝想多看几眼。
只见其一袭白色衣衫,唇红齿白、面若蟠桃、乌发盘头,明眸善目中自有一股高贵典雅之气,端的是个十足的漂亮丫头。虽然举止洒脱,不似大家闺秀,但与其容貌相配,却让人生不起一点厌恶,而其名“方凌燕”更是神似其人。
“看,黄鹤楼”,有人惊叹道。众人遂一起看过去。
方凌燕看着黄鹤楼,眼神透着些许暗淡,幽幽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她义父怔了一下,知道她是到了伤心处,十多年前,他们就是从此经过,于是撇开话题道:“燕儿,你还没去过武当吧,等我们到了武当,就知道那里有多好玩了。”
“武当?原来这位先生也是去武当啊,那我们便是同路之人了”,邻座的人见色起心,早就朝这边垂涎了许久,心想与这么一个美人同行也不虚此行,遂主动上来搭讪。
方凌燕回过神来,对着那人“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搞么斯名堂,么这么多人去武当?”旁边一个站着喝酒的大汉道。一口浓厚的当地口音,顿时给楼内增添了几分热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今圣上扶信道教,这不,已是北建新都,南修武当,而今又在武当举行天下经论大会,由汉王亲临主持,说是天下诸学派,皆可参与论经,获胜者所信教派将被尊为国教,掌教者亦可受命掌管天下教事。”另一人洋洋得意道。
“哼哼……恐怕没这么简单,国教岂是谁都能当得了的。”说话的是一位坐在角落里的老者,一位看起来不露锋芒的老者,好像这话不是他说的,却不想他这话说得可够显锋芒的了。
“噢?这倒要请教!”方才夸夸其谈的那位倒也不愠怒,抱拳道。
“依老朽看来……”那老者见问得也算不失长幼之礼,遂准备和大家分享分享。他抿了口茶,继续道:“依老朽看来,此次辩论结果已定,各位只当去瞧瞧热闹,万不可抱什么获胜的心思。
“此话怎讲?”众人被他勾起了兴趣。
“呵呵……我中土教派,最盛者无非三教,儒、道、佛而已,儒家本无教,自宋朱子以来,有辩气理之说者,遂有气理二大宗,而今五岳各派是在荀子思想上容墨法两家而成的教派,为在朝儒家所不屑,必不为当朝所容,且这在野之儒家,兴起只近二十来年,虽有